兰焰

He shared the fate of criminals

[言金] Way Way Ago IV.- VI.


前文:I.     II.    III.


《西部世界》AU



IV.

 

世界的运行是依照马太效应。地底变相的波光,在嗜甜地倾斜,并没有什么在《新约》骤雨,一半是悲伤,一半是血。疾病变相而温柔,温柔而盈火,曾经那么顽固、那么深挚地,洒满月与漠的呼吸,翠绿街角的花瓣灼热遥远。他想起昏暮,盈暮之时四方暴雨,银色树冠笨重地垂下,喷泉颅骨的黄色浸透了椭圆或血。主啊,没有人是完美的。……那为什么要制造我们?人造人类,人造情欲,他品味着霜的美德和黏液的泣哭,灵魂在爱情的栩栩里畏葸。吉尔伽美什在车背上醒来,猩红的薄暮中一跳一跳地,远处漏出一点小小人影。他几乎不用去想就知道是绮礼,造作人小绮礼,提着早上父亲给的牛奶罐,遥遥的红海去出埃及里。海水分开了。泪水流干了。踏过的尸骨是牛栅栏,重获无声的土地和毁灭的唇。一把匕首琅琅现榨干的海,波光摇灭,虚无白银倏乐撞进风里。也许心口护了一盏灯,父亲为这孩子求的,从出生到死唯一的许愿。“许愿——”吉尔伽美什懒懒地拉长音调,看着这孩子走近,视野中玉米梗早已断折,天使死不存在。船只在遇难,玫瑰斗篷破碎,一只雌鹿无云的光洁的额头,德彪西在缓缓啜泣。或许是莎乐美?然而嘴唇上的吻都是一样。爱吧,爱吧,爱吧,昏光的肥皂滑过水道,香蕉树凝热了山谷,一个少女就是一株葡萄。小绮礼爬进车里,这疯狂而变相的红,徒然是我的名字,也是他的。他的思想的呼吸洪洪下离,地底鹅叫、履行、海和死的谷,音调熄灭。他在雨中行走,从未感到自卑。遇到泥中长的青草,只是摁灭。


“你为什么不抽烟?”孩子问。


“嗯?”吉尔伽美什默想中施舍了一眼给他。


“他们都在抽。”


“哼。”


他们停在教堂的硕大花窗下,绮礼坚持下车祈祷,吉尔伽美什只是百无聊赖地躺回椅背。临行前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,心想前天趁他睡着拔下来的灿烂金发,还好好地安心和钱钞放着,纠葛像湿的泥。于是他回头只身向巨大的阶梯走去,一步一步踏上复得的乐园,鸦发黑得像子弹。有人曾在这里洒下玫瑰,点在花窗上的泪,几圈几圈像碎裂的轮回。灵魂一次一次消磨,教堂唱诗的圣咏旧得惊人。只有他一个人,连牧师都没有,绮礼只能自己攀上圣台,用手将自己浸入河流。也许拽着自己的发将会在河流中洗礼而去?他想着,直到一双手将他猛得拽起,他见到吉尔伽美什模糊碎裂中从未见到的表情。


“你干什么?”这回是他从自己的沉思静想中施舍给他一眼了。


“给本王把这些念头忘掉。在去悬崖的小镇之前,你的念头只能有小镇。”


“是我想去的,也只有我能随意放弃。”


“本王说是本王的就是本王的。这是本王的意志,你不能想你不能想的。”


绮礼发现自己在叹气。他为什么要叹气?也许与灵魂深处撕碎的厌倦同源吧。也许是因为听懂了他的话;“好吧。”他说。


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很满意,蛇样的竖瞳像一只受伤的魔鬼,一直撑到地狱结冰,等一条鱼从雏鸟眸子中跃来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
于是他们继续向东开——根据牛群的走向,海水泛滥的程度,茴香的枝暮。磁带咯咯地,恶魔的吹角冲击脑海,恶魔颤抖,叹息剖却。手指上有渺小的灼热,鱼腮森涩的雪,磁带在放;露出银色的辛熟,加锡弥罗果与雏鸟,栎树或蔓越莓,胭脂银辛熟辣,擦得雪似的黎明流灵。像一只舒适的魔鬼,受伤的妻子,地底沉落、疯狂的宵光,银质的电子大脑,河流鲜贯终盈,疾病变相而温柔地嗜甜,银银质地。吉尔伽美什的脑海里回环着那银色,几乎睡过去,还是绮礼在紧要关头将他推醒。为了亲爱的魂命,下半夜他再也没有睡,直到曦火遍地。钟声贬低地、木讷得吃一只金苹果,粼粼中仿佛众生安眠,十年间一寸一寸的景致被年谱登进。绮礼望着窗外瞬过的蔓越莓枝子,涌结了琥珀的奶水,像是喂进他的眼中。他真这么做了,按下车窗,要伸手去够,这回是吉尔伽美什打落他,给了他一眼“不想活了”的狠瞪,小绮礼不说话,直视着车窗现前,日光宛如月蚀剜掉了一块。


天与地;都像摇荡布丁,灰色的马与骑手,不露声色的绳子,干净丰美,荒芜泣盈。“嗒,”“嗒,”在按鹿与黎明跳着金色的歌,他与他的人身监护人在第三日或者第五日行驶在路上。“你要记好了是第三天还是第五天,”当绮礼开口问的时候——多半出于沉默的好奇,或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睡过去的打算,吉尔伽美什嘴角翘起笑意道,“这很重要。这取决于我们的旅程。”


“你叫这个叫‘旅程’?”


“嗯?”


“——”绮礼不再说话。他漫无目的地蜷缩进椅背,昨日浸进魄清的水的头发依旧蜷在颊边,或许永远不会干透,连着瑰丽折梦的玻璃花窗剪下一片,穿过数十座哈哈镜,镜子廊黑暗清凉地,永远覆在他的额上。他想到这里蜷得更紧了,好像要像猫咪缩成一个球,就如同他小时候养过的那只。用奶与蜜喂养,因为自身出自永劫不复之地。那土地是完美的,他也是的,从来没有人不曾好好看他,然后笑着说什么。他的故事真会结束吗?还是会开始?他要把绳子摆在石头后边,连同鱼一起沉入水中。这样世界就会倒过来……然后他就会纵容地腻烦,如同光明正洁的纵火犯。他想着想着以为自己会睡着,却被车中流浪的摇滚打进俗气的花瓶,他翻了身,好像听苹果在高声喊叫,蝴蝶谶泣。他有些后悔,还没好好再去看眼被埋在屋子后的娃娃,他叫它克劳蒂娅。


他不由自主,向它一笑。

 




 

 

金发男人拒斥着死,漫漫揉开车子,花瓣中幽灵般地颤抖,光线还流着暴风雨,恸哭时没有一丝风。他漫无目的,看优软灵韧的小猫咪,骨血中注入灵魂,不顾战争和宝石,变成淹尽的余灰。世界终尽,劫火洞烧。永恒之花漂流的骄傲深夜,他今夜的手指灼伤,跌跌落落碰翻一支烟。“还在的吧?”他想,无人回答,却不知怎么照入庆幸。五十里外有一栋小木屋,少女绝望地,在剧本的漩涡里倒在阁楼的草堆,伟大的窃贼独自呼吸,失去一只腿。人类如何,复制着自身,却从不餮足,企图造出灵魂。


“我是神啊……”他喃喃地笑了,鲜红的瞳孔摇荡昏笼,溶寡地逼真。银色的大脑精细而无辜,安安稳稳淌在他的脑海。那从心上凄惶滑动地、企图逃离飓风臃肿的舞姿,于是在骷髅深处滴落的热带丛木。绿火交织,膏血拷雨,那近乎是罪恶之夜的呢喃,无所不晓,缠紧了骨骼的慈爱。他的手握过那银色的大脑,电路纷腾,虬结似地灰飞烟灭,即使是英雄之王,也无从忘记的瞬间,企图一直耀眼,穹顶上闪现一枚弯月。在银色的锅底边缘,那枚月凝实,在边缘的粗糙的背,烧就了绮礼。他懒洋洋地朝天空开枪,将牛奶瓶子或复仇劫持,烧就了自己。可是现在他有点厌倦了。还没到终点,已经渴得没命。他的兰博基尼在沙漠蓦地划出荒蛮的轨迹,一人抛下绮礼走向屋子底。说到底他不爱历史,屋里有个黑头发的男人,从对话的人转身,定定地看他。屋外下了暴雨,靴子沾了泥,我们走吧,今天动身;他不由自主,向他笑了一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V.

 

“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


“就像动物的热感标记。”


“……我不懂。”


“睡吧,你会好受些。”


“……不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我感觉很不好。”


“因为我吗?”


“因为你。”


“那就对了。”金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笑了,他笑容中有清晰的呼吸,涩绿的酒,“你要学会看镜子。我让你梦见你自己。”


“我自己?”


“它让你的表情不再空白。”


“它……?”


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?”


“也许知道。”


“很好。”


斗室内,两个人在谈话,两人影作四人,奇特而复杂的结构投下影子,逃避纷纷地走开。


“告诉我,你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

“很好。”


“为什么要用‘很’字?”


“今天那只小狗和我说话了。”


“小狗不会说话。”


“我知道。”


“启动代码XDG7862,任务:排查原因。”


男人动了动。鸦似的黑发,垂顺地触摸着十字的光影。


“因为我想那样会让你感觉好受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因为你曾经也有朋友。”


哀愁的沉默在他眼里散开。


“吉尔伽美什。”


他回头,那孩子逆着光站在门外,生与死之中,一半的乌鸦残骸混着紫罗兰浸热地流来。“不要直呼我的名字。”金发的青年低声训斥着,转过身来。


“你在干什么?”孩子歪了歪头,看上去像是再正常不过了的样子,吉尔伽美什却低声诅咒地站起来。


“叫你回车里了,你没有听见本王的命令吗?”青年走向这孩子,昏暮中冰川摇摇晃晃,山谷愚呆地炼金。“我没有在车里找到你。”孩子抬头说。


他走近他,居高临下,不带表情地回答:“那就死在车里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不要问为什么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不要——”


孩子却突然推开他,太大的力道,终于将山峦推开了阙口,他闯进屋子里,踏在一地的死去的碎片,瓷光般照盈袅袅。


吉尔伽美什却什么都没说,只是站在门口。


现在他们的位置互换了;孩子转过身来,缓缓地说: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。”


“只要你问,我就会回答。”青年回答道。


“你不会的。”孩子看着地上交错纵横的伤痕,沙砾滚入陡直,陡直地嵌凝。“你不会。”


“只要你寻求,我就会给。”青年沉静地说。他不再沉默,或许就是沉默。地底深沉的波光,一艳一艳地,涌到足边。


“只要你问。”

 

 

 

 


 

他们还是上路,谁都不提那座小木屋,通向悬崖的黄昏的那个小木屋。吉尔伽美什也没有了兴致,不再说要去悬崖那边,然而他知道他们就是去那里。第五日了——绮礼知道,他仔仔细细数过,连同纠葛的长发,湿漉漉地握紧,一字不差。他将这个结论告诉吉尔伽美什,得到的只是一两声车子迅快的飞驰,他想那就是答案,于是仍旧看向边窗。风景飞驰,认不清晰,却似粥拥挤,狂热的污泥暖融纯澈。忍住恶心,罪孽而深,风无所细密地垂,上帝的意旨是枯竭的慈悲。没有底的、黑暗的蛇,凶蛮的郁金香哭泣又精密,孩子在指尖孱绕的娑火,生硬地曝露着,仿佛七个烛台的不朽。


这是你生出的怪物,你要亲手掐死;

或者,为他爱上你,将他偷偷培育。

 

车子里的音响在声嘶力竭地荡,吉尔伽美什对他说了什么,他听不清晰。也不想回答,他的心销声匿迹,慵慵肥胖。


“你有朋友吗?”


他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。

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

吉尔伽美什悄无声息,没有说话。


旅程应该是静静,稳稳的,但是五分钟后,金发男人又问道:“一个都没有?”


是聒噪的、从不存在的音乐,剥削他的心太久,一层一层削尽了。露出的一点残骸,被浇地猩红,如同吉尔伽美什眼底流落的光。镜子碎了,几片玻璃残缘嶙峋地突直着,剜入心的肉体,血肉温柔,裹住了向日葵。“……没有。”他依旧简短地答道,摸摸脑后的一点小小的数字。他从未自知的动作。


吉尔伽美什没在说话,只是捉住他的手,将它乖乖放在他的膝上,仿佛要他裹住血肉,拔出慈悲、愚蠢的金刺,做成苹果吃掉。荒野骨碎腰松,石块和沙子啃着野草尘土滚滚。夕阳还没降下,或者还早,他们不过才见过清晨。熟悉的感觉在那一刻袭来;他反握住他的手,顺着它骤然的抽去一起游到方向盘,在崖边的路口狠狠一打。


孩子捉住他的手,狠狠地一歪。


在坠下悬崖的那一刻,他笑了起来。是五日来这么真挚了地笑,不理会也不管的嚎叫。地狱不幸,橘子坏了一半;青年放下手。他们一起被扔下悬崖,脚下宽阔的金色山谷魄涩青苦。


青年侧身,眼睛不曾游去,只是一直凝视着。


那双眼睛是清绿的,是最后的一点呼吸。

 


 

 

 

VI.

 

这是波动的光身,我的骨肉。


“你是在向我发问吗?”


“为什么?”吉尔伽美什转过头问,鲜美的眸子鲜红地血亮。


青年的脸,可疑地可见地红了,他抬头望向他,太阳浮下花枝,那些从来没头没墟的鲜旧气息,像是孤独拽住了渊底。


“我也许能给你礼物。”


“是什么?”金发的美惑青年笑了。


他迟疑了下,回身向黑夜里掏揽。吉尔伽美什夹含着兴许凝视他,赤裸盎然,掩饰不愿去知的一丝疲惫。


“小狗。”


青年回过身来,捧出一只幼犬。皮毛蓬松地,滴滴答答地,他费了一点气力,把它置浓得嫩如浆液,皮毛深处茸绿。


吉尔伽美什盯了它一会儿,说:“啊。”


“是上次我说的那只小狗。”青年的眼睛亮晶晶的,他感到什么,笑了出来, “它非常好。”


“它怎么了?”


“得了热病。”


乳房、汁液、天空向他流下怜悯,他狼吞虎咽地拿眼球压泼,黎明燃烧流去。


“为什么?”


他听见金发青年问。


“因为它想和我玩。”


在间歇的沉甸甸婚礼圣栎树掀起,有一丝影子献给了被玫瑰影子遮没的青年:“然后它死了。”


他点头。


有一丝羽毛长在酸橙色虎牙或黄昏,淹灰的火,快乐甜蜜的脸,血泽殷红地,帮它们畏惧和无力的一切。“绮礼。”青年轻声说道,“绮礼。”业火颤动摇荡,干枯的鸢尾重获哭泣,“告诉我,你为什么觉得它是礼物?”

 


 



 

“我为什么觉得你是麻烦的源头。”


“你是想说‘废物’吗,杂种。”


“哼。”


那个女人低下头,刷刷在数据板上记着,周围霓光啸散,她头也不抬,蓬乱的卷发支棱着像刺进昏晚,玫瑰色的光影照在她乳白的研究服上。


“哼。女人。”吉尔伽美什靠回车背,无聊地望向天空。


研究还没有结束,一群饥渴恳切的科学家围住他们,悉悉簇簇地埋头讨论和整理搭救一切,围绕他们一个小时前造出的废墟,目光里难掩兴奋。吉尔伽美什厌弃地施舍了他们一眼。


“女人怎么了,再对我出言不逊,就让你永远也见不到CE-X50246睁眼的样子!”奥西娜威胁耀目地挥挥拳头,从数据板前抬头,手指飞快地在划过拨点了什么,倏地把数据板连同斜露半边萤绿色的芯片推到他怀里。


吉尔伽美什皱皱眉,低头看飘浮的一大堆文字,他的目光滑到孩子的怀中被推进牛奶瓶的时刻,一字不葛地漉尽。“喏,你自己看。”耳边奥西娜懒洋洋地说。


“别再说废话了,快把他修好!”他骤然发令。


奥西娜却一动不动,她身后的科学家们都已吓得凝住呼吸,她看着精密珍贵的仪器被蓦然折断成两半,表情无惧无苦,甚至笑着看那个男人扯裂仪器,却不忘小心的攥着那芯片,终于微微摇了头。他还是那样吗,庇护着破碎,那是旧的事物被烧灼的根。


“喂,我友情提醒,摄入不健康的呼吸,会死得更快哦。”


金发男人什么也没说,只是哼了一声。


他最终转身,一步一步地没入荒野,煤灯中传来清晰的巨响,脸颊的残留香水断裂的触须殷红。


“把他修好就是了。”


他说。


“等一下。”科学家突然说。


“怎么?”他远远地,不耐烦地停下。


“你每次都这么走开,不来看看我们怎么修补他吗?”


“只是一具人造躯壳,费不着本王屈尊查视。”吉尔伽美什看着走近的女人,眼睛闪了下。


“你应该看看。”她盯了他一会儿,高深莫测地说。


吉尔伽美什转过身。


“喂!”她似乎被激怒了,浓殷红的指甲倏地攥住他的臂,不知怎么办到,将他深深扯转,“你不能每次都这样逃开!”


“逃开什么?”他突然燃烧了起来,地狱怒火熊熊,他低头瞪着她,毫不介意以身高的差距俯视她,王的怒火塔影离离,他却更怒溶地看到她嘴角荡漾泛起的讽刺和嘲笑。


她近乎甜蜜地笑了。“也对,你是我们乐园的尊贵顾客。一个迅疾的捕猎者,游戏不管玩过多少遍都尽职尽责,没有缺漏。告诉我,为什么你要在十年后才再回来?”


她是甜蜜迅疾的捕猎者,目光几乎从不离开火,如今她注视着他,关照到深处,却有某种慵懒,不屑去问。她盯着世界界限深处的清绿色,看万有引力坠下了蝴蝶,知晓自己问道的东西。她放开他。“而十年间你一点没变,真是奇迹。”


吉尔伽美什一动不动,让界限抹开,却拒绝任何死亡或进入。“天赋的。”他说,他紧盯着她,唇动了动。


“好答案。”奥西娜给了他最后一眼,转身离去。


污秽的、淹灰的、呻吟的金色绒粒似粉,得了热病死掉的小狗。很久以前他在荒野上杀死一头牛,它自认是梣树或蚂蚁的后代,诸神不能容忍他的强大与骄傲,让他去卡索提斯泉水,焚烧着月桂叶。去畏惧,畏惧无力畏惧之物,抹去白银与青铁,靠近太阳的深淹肚腹,如是我闻,让深深的、滴血的巴别塔竖起,牛的血液流过祭献的罪与福祉。王朝远去的火似挽歌洁白,它用它的母亲之骨,浇烧陶土,剖开大地肚腹,沉出金属。希望是留在盒底,供人瞻仰之物。他顺着那条空心的茴香杆,被鹰啄浊,骄傲与其疯狂是认识命运的方式,引发来了大洪水,拖延的、献祭的荒原之梯。


金发的王站在荒原。看着牧羊人羊群里的羊,灼热的蚂蚁,希望,希望是什么?他看着荒原吞没她,漫不经心地沉没。“还不到。”


他答道,声音沉轻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吉尔伽美什懊怒地拍了拍车门,面前漫起尘尘黄土,所有人都躲在酒吧和木屋里。


“该死的。”日光点得一切都颤微微的,人的笑,枪激起了的烟透明般一雾,掉在地上。


“你们这里连一点石油都没有。”这美艳的青年在日光下说。


他拾起枪懒洋洋地朝天空射击,打下小鸟和麦子,奶汁迸碎,洒金中激起罪孽的一雾。人们尖叫;木栅栏在枪雾里放荡而刺目,从沙漠腹底响来沉深、劣恶的嘲笑。“啊,我忘了。”吉尔伽美什靠回车背,“本来就不能开着这辆车进来。”


一个小孩子走来,随后被他掳起。浮光中影子漆黑,在路上——我们走吧,今天就动身,“新款兰博基尼。哈,这世上最新的宝物。难道本王不该新鲜品尝吗?”吉尔伽美什愉快地哼着歌,开门示意孩子坐进。日光将莎士比亚拉扯,爱吻中扯得污秽凶蛮,缬草紫认真而玩味,亵渎甜蜜地端详。那孩子像是严冬被抛下的尸体,泠泠胴胴,火车呜呜的鸣声搅动着洞穴和拉撒路,浪火影形不离,狂欢混入玲珑战栗的枪声,在遥远的地方掀起了叠乱,游戏尘土飞扬,籁渎着麻木。


“你要系上安全带。”吉尔伽美什道。

 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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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至此,于我自己的意义上,这个故事完成了《西部世界》第一季第一集结尾的循回,其实整部剧的第一季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集了,如果全剧在这里戛然而止,我觉得也很棒,甚至如鲜花绽聚,久久不得纷散()另一边,不知不觉中吉尔伽美什也与一季最后一集的Man in black形象重合了…(闪闪:不敬!本王应该是Man in gold才对!)


不知怎么的,写完后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Rationale的《Tethered》,以至于又重新去找来听了一下,觉得好适合结尾的意境哦(?

至于奥西娜,是原创角色,后面大概也还会有出场


*前几天看到一篇文,有点冷冷的,像冰下的镜子碎片支棱,明明漠不关心,但似乎却是在爱的氛围中写下的。我觉得很有趣,心想才三万字不到,看吧看吧看吧,这种牧歌和冷硬的铁交织的氛围是怎么回事,然后#&*%¥*&#发现   是个五年前的    坑。那一刻感到了挖坑不填的真实痛楚!还有自己多年()挖坑就跑的孽力反馈

这一刻我忏悔了,在写完这篇文之前,我都不会跑的……叭Q^Q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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